“就目前来看,在十年后,我们有望看到价值远超2万亿美元的全球资本流入清洁能源领域。”11月22日,国际能源署(IEA)首席能源经济学家Tim Gould在由《财经》杂志、财经网、《财经智库》联合主办的“《财经》年会2024:预测与战略”上如此表示。
国际能源署(IEA)首席能源经济学家Tim Gould
谈及当前全球能源发展趋势,Tim Gould指出,当前全球电力部门支出的构成已大不相同,90%的资本流入新发电量、低排放能源,即可再生能源和核能。但全球范围内流入电网和储能的资本不足。“中国在这些领域的支出一直非常强劲,然而在其他很多司法管辖区,电网发展不足正严重阻碍可再生能源规模的扩大,目前全球有3000吉瓦的可再生能源项目被搁置,因为正在排队等待接入电网。”Tim Gould称。
另外,他认为,在能源效率方面尚未出现非常强劲的投资。据其介绍,中国是清洁能源大国,中国占了全球大约一半的太阳能和风能部署,以及一半以上的电动汽车销售。2019年以来,全球清洁能源支出的增长,几乎全部来自中国和发达经济体,尚未看到其他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经济体的清洁能源支出有大幅增加。
Tim Gould指出,这是中国和发达经济体的好机会,建议与多边开发银行合作,加快变革步伐,并将清洁能源技术引入其它发展中国家和新兴市场,这对于避免或减轻未来气候相关风险非常重要。
最后,Tim Gould表示,清洁能源部署对世界各国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机遇,各国可从中获得多重收益。现在这个领域发展得很快,甚至比许多人想象的还要快。
以下为部分发言实录:
大家好,我在国际能源署巴黎总部向你们问好。我叫Tim Gould,是国际能源署首席能源经济学家。我很抱歉无法亲自参加《财经》年会2024这一重要会议。但我很高兴能参与发言,从国际能源署的角度谈谈我们看到的,新能源领域的一些风险和解决方案。
我将谈谈当前的一些全球趋势,以及在当前背景下中国的发展情况。我会先从宏观角度,探讨资本流向全球能源系统的情况。
如果我们回顾几年前, 2019 年、2018 年,我们可以看到当时最大的风险之一就是,即使已经达成了巴黎协定,但我们并没有看到流向清洁能源的资本对该领域的促进作用。
当然,随着成本下降,流入清洁能源的资本在逐年增加,但我们并没有看到清洁能源部署的规模扩大,而规模扩大对于以可持续的方式满足不断增长的能源服务需求至关重要。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当时在全球范围内,进入化石燃料的资本,与进入各种清洁能源技术和相关基础设施的资本大致是一比一。
随着 COVID-19大流行的出现,化石燃料支出在2020年有所下降,并逐渐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但我们看到清洁能源的部署显著增加,这意味着情况与以前不同了。之前一些趋势方面的风险正在降低,我们正在以可持续的方式满足一些新的需求。
通过分析全球投资格局的一些组成要素,我们惊人地发现,尽管在2022年,全球石油和天然气行业收入大增,但全球上游石油和天然气的投资金额,是少数几个未恢复到2019年水平的指标之一。
事实上,如果我们分析石油和天然气行业的现金流,我们可以发现,由于2022年的高油价,该行业只有不到一半的现金流用于投资,大部分现金流用于偿还债务或向股东返还现金或回购股票。
但我们还没有看到支出从石油和天然气部门大幅流向低排放燃料部门。从图表中可以看出,低排放燃料部门的支出仍相当低。关于电力部门支出的情况,支出的构成已经大不相同。 90%的资本流入新发电量,低碳能源,即可再生能源和核能。
但我们仍然担心,全球范围内流入用于电网和储能的资本不足。我认为,中国在这些领域的支出一直非常强劲,但在其他很多司法管辖区,电网发展不足正严重阻碍可再生能源规模的扩大。我们最近发布的一些分析显示,目前全球有3000吉瓦的可再生能源项目被搁置,因为正在等待与输电线路的连接。
这阻碍了全球电力体制的变革加速,是巨大的机会浪费。而且电网投资对于整体电力安全,和电力系统运行的灵活性也非常重要,当我们经历能源转型时,这一点将非常重要。
对于最终使用部门,我们已经看到电气化的大规模发展,这主要是因为电动汽车普及率的提高或销量的增加中国占全球电动汽车销量的一半以上。但我们仍然担心的是,在能源效率方面,我们还没有看到非常强劲的投资。
在我们看来,新能源的另一个风险是,我们没有充分重视需求方的诉求,特别是对于提高能源使用效率重视不够。
我现在想谈谈支出的地理构成。通过分析清洁能源支出增长的地区,我们可以看到中国正处于领先地位。中国当前是清洁能源大国,中国占了全球大约一半的太阳能和风能部署,以及我刚才提到的,占了一半以上的电动汽车销售。但我们担心的是这样的图景,即自2019 年以来,全球清洁能源支出的增长,几乎全部来自中国和发达经济体,我们尚未看到其他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经济体的清洁能源支出有大幅增加。
尽管在印度和世界其他一些地区在太阳能发展方面有一些亮点,但需要做的还有很多,我认为这是中国和发达经济体的好机会,它们可以与多边开发银行合作,加快变革步伐,并将清洁能源技术引入其它发展中国家和新兴市场,这对于避免或减轻未来气候相关风险非常重要。
我之前简要地谈到了低排放燃料领域支出相对较低的问题。但现在这方面也出现了一些好的迹象,因为我们看到在电解法生产氢气,碳捕获、利用和储存等领域,已宣布的项目数量在迅速增加。
因此,尽管现在起点相对较低,但我们预计,在未来几年内,低排放燃料领域的活动将显著增加。但我们也必须记住与新能源有关的另一个风险,就是仅靠电力转型对于实现转型目标是不够的,我们需要更广泛的转型,包括大规模推广清洁生产。
我们在图上可以看到清洁生产相关的技术,此外还有生物甲烷、生物燃料和其他低排放的液体和气体技术,我们认为这是未来一个非常重要的领域,它有助于实现能源系统不同部分技术发展的平衡。
国际能源署还密切关注清洁能源供应链,当然,中国在这方面处于领先地位。我们也看到其他国家也在努力发展这个领域,以实现清洁能源经济可持续增长和增加就业。
但我们也看到,如果所有已宣布的项目都获得通过,那么中国在全球制造业中的份额会下降,例如在锂离子电池领域,但下降幅度会很小,会从目前的75%下降到十年后的65%左右。所以,由于其他许多地区正在制定产业政策,以及由于美国通货膨胀削减法案的显著影响;有生产能力的地区正在发生变化。
但我们对清洁能源供应链前景的一个疑问是,在关键矿产供应方面的投资会怎么样。我们认为,右图的指标显示出积极的趋势,我们看到对于关键矿产价值链上的关键组成要素的支出有所增加。而对这些关键矿产的充分投资对于实现清洁能源转型目标非常重要。
在谈到清洁能源转型和清洁能源投资时,我们要问自己的另一个问题是:资本从何而来。一个来源是发行可持续债务。近年来,我们看到可持续债务发行量大幅增加,包括绿色债券以及可持续发展相关债券。
尽管中国市场近年来增长相当强劲,但目前这些债务发行主要集中在发达经济体。我们想强调的是,目前可持续债务发行与清洁能源支出构成之间不匹配。我们在工作中,积极尝试为真正需要资本的地区,在获得可持续金融供应方面牵线搭桥。
我最后想把所有这些趋势结合起来,探讨我们接下来要向何处走。清洁能源领域正在快速发展,而对于清洁能源投资,特别是在清洁电气化的投资,一直在强劲增长。
正如我所提到的,我们希望看到低排放燃料领域出现大幅投资增长。同样,能源效率的研究也一直滞后。就目前来看,在十年后,我们有望看到价值远超2万亿美元的全球资本流入清洁能源领域。
在清洁电气化的情况下,我们可能已经步入正轨,图中右侧这3个场景名称中间的所谓 APS。 APS指的是要求完全、按时实现的所有国家能源和气候目标,包括净零排放目标。
因此,可以看到清洁电气化正出现积极发展的趋势,但也存在一些阻力。我们看到欧洲和北美许多可再生能源企业出现了面临压力的迹象,以及许多旨在将可再生能源纳入系统的拍卖机制出现了面临压力的迹象,这些拍卖机制出现于成本稳步下降且资本相对廉价的时期。但它们正在努力适应当今的世界。
我们看到现在成本上升,借贷成本也大幅上升。所以拍卖设计方面需要做一些调整,以确保这些机制具有足够的灵活性,以适应不断变化的成本。
我们还特别关注更广泛层面上的项目可行性延迟问题,我之前提到了新的可再生能源项目的电网可用性。所以,阻力是存在的,但总体而言,但总体而言是增长的。
然后我们再来看看未来对化石燃料的影响。正如我之前提到的,目前化石燃料支出约为 1万亿美元。如果我们成功增加清洁能源投资,那么这将自然减少化石燃料方面的支出。
最后一列是关于到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的场景,这完全符合全球平均气温1.5度控温的要求。
我们需要看到全球清洁能源支出的大幅增加,特别是在中国以外的新兴发展经济体的支出大幅增加。因为这将减少我们对化石燃料的需求量,使未来的发展实现平衡和可持续,以及实现全球气候目标。
总体而言,趋势是积极的。但正如我们所见,传统部门都存在风险,并且新经济中也存在一些电力安全风险。但我们相信,清洁能源部署对世界各国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机遇,各国可从中获得多重收益。现在这个领域发展得很快,甚至比许多人想象的还要快。
我希望我的发言对大家有所帮助;希望我把国际能源署的一些观点讲明白了。预祝今天的讨论和会议取得圆满成功。谢谢,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