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伦访华旋风的背后

作者 | 《财经》特约撰稿人金焱 发自华盛顿 编辑 | 苏琦  

2024年04月08日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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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拜登政府内部,耶伦属于秉持相信经济学理念,而非政治意识开路的官员,她不愿采取更多的保护主义措施,认为全球贸易有利于经济发展

美国财政部长耶伦不到一年内的第二次访华已行程过半。无论是她有关中美友好的言论,还是她在不同城市选的餐厅和点的菜肴,都引发大量关注。耶伦访华旋风的背后,是中美作为世界两个最大经济体的善意互动为人心所向。

据新华社消息,国务院总理李强4月7日上午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会见美国财政部长耶伦。李强表示,在两国元首战略指引下,当前中美关系出现企稳态势。习近平主席不久前同拜登总统通电话,双方一致同意要加强对话、管控分歧、推进合作,推动中美关系稳定发展。中方希望中美做伙伴而不是对手,相互尊重、和平共处、合作共赢。希望美方同中方更多相向而行,继续落实好两国元首重要共识,让“旧金山愿景”成为“实景”。

李强指出,中美作为世界前两大经济体,经济利益深度交融,加强经贸合作对双方各自发展和全球经济增长都具有重要意义。双方要加强沟通,共同找到管控分歧、解决分歧的办法,让中美经贸合作稳定、顺畅、高效,为两国企业和人民创造更多实惠,也为世界经济发展和民生改善作出贡献。希望美方与中方一道,坚持公平竞争、开放合作的市场经济基本准则,不把经贸问题泛政治化、泛安全化。要以市场眼光和全球视野,从经济规律出发,客观、辩证看待产能问题。中国的新能源产业发展,将对全球绿色低碳转型作出重要贡献。中方愿同美方在应对气候变化等问题上加强政策协调,共同应对全球性挑战。

据美国财政部4月7日公布的声明,耶伦与李强的会晤“坦诚且富有成效”。 双方的讨论是在去年11月美国总统拜登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美国加州伍德赛德峰会上取得的进展的基础上的深化。

美国参议院外交委员会负责领导参议院的外交政策立法与讨论。中美两个大国的正确相处之道一直是美国外交政策最为重要的议题之一。摄/金焱

耶伦引发的第一波关切,是在广州参加中国美国商会主办的活动时,她再提反对中美脱钩。耶伦在讲话中赞扬了中国市场的吸引力,并对在场来宾表示自己反对两国“脱钩”。“中国拥有庞大且不断增长的中产阶级,是美国制造商和其他公司的巨大市场,”她说,“拜登总统和我都坚决反对美中脱钩的想法。彻底的经济分离既不现实也不应该。”这段话在社交媒体上被广泛转发。“美财长耶伦再提反对中美脱钩”甚至一度登上了百度的热搜榜首。

在拜登政府内部,耶伦属于秉持相信经济学理念,而非政治意识开路的官员,她不愿采取更多的保护主义措施,认为全球贸易有利于经济发展。在拜登执政早期,她是美国政府中呼吁降低部分对华关税的主要声音,她还力主和志同道合的盟友加强贸易往来,对关键产业实施“友岸外包”,而不是完全转移到美国国内。

耶伦先是在广州与中美经贸双方牵头人、国务院副总理何立峰历时两天的多轮会谈。耶伦发表声明,对双方“广泛而富有成果的”对话表示满意。根据耶伦发表的声明,两国同意就国内和全球经济“平衡发展”举行深入的交流。“这些交流将推动有关宏观经济失衡问题的讨论,包括与产能过剩的联系。”耶伦说。耶伦还指出,她与何立峰的会谈“对维护美国利益以及副总理和我一道寻求的(两国)健康经济关系的进一步发展至关重要”。

耶伦和何立峰达成共识的美中第二个合作倡议是,美国财政部与中国人民银行启动新的反洗钱合作与交流,以此扩大两国在打击非法金融和财务犯罪方面的合作。“全球而言,欺诈罪犯、毒贩和其他犯罪组织和个人寻找和利用美国和中国财经系统的漏洞来从事他们的非法活动。这危害到美国人和我们国家的国家安全,以及全世界的人民和经济。”耶伦说。她指出,美中这项新的合作倡议将让两国互相分享最佳的行为方式,并就各自采取的封堵各自财经系统漏洞的行动向对方做通报和更新。“由于隐秘会让犯罪分子猖獗,我们之间的合作努力将进一步推动美国人的安全并维护世界两大财政系统的完善。”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中国WTO研究院院长屠新泉对《财经》表示,沟通交流总比不相往来要好,至少可以避免由于误解导致的冲突。关于产能过剩的问题,中美双方可以开展一些联合研究,探讨问题的性质、形成原因以及影响,然后再开展谈判,寻找缓解或解决问题的方案。当然,在现在这种情形下,这种沟通也无法改变双方既定的政策路径,中美关系以竞争为主轴的态势不会有变化。

耶伦引发的第二波关切则是她到了北京之后。耶伦在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的行程在社交媒体引发新一轮热议。耶伦是在北京大学说,美中两国过去两年一直聚焦加强沟通,包括深入相互了解对方的经济政策,而这对建立健康的美中关系至关重要。

在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向学生致辞时,耶伦特别谈及她在成为政府官员之前在学术界担任经济学教授的经历。“在任职学术界期间,我非常珍惜我与我们教职员工的经常性交流,我同样也喜爱向学生传授知识并向学生学习,”耶伦说。“这种考虑新鲜思路并持续测试自己认知的办法在我成为一位决策者和聚焦于务实解决难题的政府官员后也受益良多。我鼓励你们在推进自己职业时将这一精神发扬光大。”耶伦表示,这也是她参访北大的原因。

耶伦在2023年7月曾访问北京,试图实现双边经济关系正常化,当时,两国关系由于各种问题的分歧而非常紧张。耶伦表示,在双方共同努力下,美中关系变得更加稳定。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Jake Sullivan)在一份书面声明中说,“她和中国经济领导层已经建立了有效的渠道,让我们能更好地传达我们的严重关切和我们政策行动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