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来看，银行的净息差今年可能会进一步下行，全年水平可能会处于相对底部，再下降的空间不大。”在6月25日举办的招商银行（600036.SH，03968.HK；下称“招行”）股东大会上，行长王良如是表示。
对于整个银行业来说，净息差持续下探已经是难以避开的问题。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公布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商业银行净息差为1.54%，较去年四季度下滑15个基点，创下历史新低。
即使是素有“零售之王”之称的招行，在净息差不断收窄的背景下，面临的挑战亦不言而喻。
年报显示，2023年，招行经历了14年来首次营业收入负增长。在此背后，是净利息收入和非利息收入的下滑。到了今年，经营压力依旧未减。
“用一句话概括今年招行的情况，就是今年的营收增长和利润增长两项核心指标将继续呈现‘双重承压’态势。”王良坦言，一季度，招行营收负增长4.65%，归属于本行股东的净利润负增长1.96%，净利息收入、非利息净收入都呈现负增长。从二季度来看，今年总体形势也不容乐观。
王良表示，一季度招行净息差与非利息净收入的下降，分别由重定价因素和代理保险和基金等手续费收入大幅下降导致。
与此同时，信贷环境的变化亦影响着银行的经营状况。
2月，中国人民银行（下称“央行”）对五年期以上LPR下调25个基点，在王良看来，这一影响会在全年延续。与此同时，5月17日央行公布取消按揭贷款利率下限，利率下限放开后，按揭贷款利率呈现下行态势。此外，有效信贷需求不足亦影响了利息收入的增长。
在多位业内人士看来，目前新增贷款总量持续偏弱。根据央行披露的数据，5月新增人民币贷款同比减少4100亿元。其中住户贷款增加757亿元，同比减少2915亿元；企（事）业单位贷款增加7400亿元，同比少增1158亿元。
“各家银行的竞争策略基本上都是降低贷款利率，整体资产端的收益率水平还呈现出下行趋势。”王良指出。
基于此，王良认为利息收入的增长未来还会进一步下探。但据他判断，下探空间有限。
“从监管机构刚刚公布的数据来看，一季度银行业净息差已降至1.54%，如果再下行，银行资产业务的盈利水平就会大受影响，甚至信贷业务可能成为既承担风险又不赚钱的业务，对银行构成很大的挑战。”王良直言，银行的资本要靠利润积累形成内生增长，这样才能保持合理的资本充足率从而发放贷款支持实体经济。宏观部门对目前银行保持合理的盈利能力、合理利差水平的必要性也有清醒的认识。
另一方面，国家统计局显示，初步核算，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296299亿元，按不变价格计算，同比增长5.3%，比上年四季度环比增长1.6%。从一季度、二季度经济增长态势来看，王良指出，如果经济增长保持稳定，通过进一步下调利率来降低企业融资成本的政策压力也会减弱。
净息差之外，资产质量亦是市场关注的焦点。自2016年起，招行信用贷款占比明显提升，而抵质押贷款占比则有所下降。就不良率而言，后者要高于前者。有投资者在现场询问相关原因。
对此，王良回应称，在上一轮经济周期中风险上升时期（2012年到2016年），很多产能过剩行业的贷款、低端制造业贷款、中小企业贷款都出了风险。招行吸取教训，从2016年开始聚焦“两战”客户（即全国性或者地区的优质大型企业，信用较好）。最终体现的结果就是资产质量好、信用贷款不良率很低。但另一方面，由于银行对大企业的竞争更激烈，定价也较低。
对于抵质押贷款不良率高于信用贷款不良率的原因，王良表示：“一方面，小微贷款通常以房产、商铺作为抵押，招行通过定价来覆盖风险，定价虽然高一点，但风险、不良率也高一些。另一方面，这三年来一些房地产企业贷款以项目作为抵押，而这些贷款却出现了逾期甚至不良，也是抵押贷款风险上升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去年下半年，招行信用卡不良贷款生成呈持续下降态势，2024年一季度，招行信用卡贷款不良生成额以及不良生成率同比都明显下降。
招行副行长钟德胜在现场解释了原因：一是客观上的基数效应，二是主观上的策略调整。一方面，去年一季度，信用卡业务一定程度上受到疫情影响，不良生成额率还处于比较高的位置。另一方面，据钟德胜介绍，近年来招行根据市场变化和业务情况变化，对信用卡业务策略做了一些优化，提出了平稳低波动的策略。
对于未来，钟德胜坦言，“信用卡以及更大范围的消费信贷市场，面临的风险压力还是比较大的。从中央对宏观经济的预测以及现在一部分行业和人群的收入能力变化来看，我们还是要理性看待，要更加积极、主动地调优策略，增强防范风险的能力，使信用卡的资产质量水平持续优化。”
(《财经》记者张颖馨对此文亦有贡献；作者为《财经》记者）
